01
9月初,基金会的下乡小分队前往巴山蜀水,开始又一次的下乡探访工作。
对于基金会来说,我们之所以能够在三年里救助数以千计的尘肺病人,得益于全国各地的乡村志愿者,他们当中大部分自身也是尘肺患者,所有一线的工作都是由他们完成的,日常走访、信息收集、物资派发等等庞杂而琐碎的工作。
助学的女孩今年考上了大学
而为了更好的更多的走近这个群体,办公室也制定了定期下乡的任务,和当地志愿者一同逐户走访,倾听他们的故事和心声、家庭经济状况,也清晰基金会的救助是否有给这个家庭带来些许的改善,以及我们还可以提供哪些实际有效的帮助。
与我而言,虽然短短四天的探访,却有很多很厚重的感受。
02
巴山蜀水,一户户人家散落在崇山峻岭之中,山里人在享受着绝美风景的同时也被大山限制了生活的更多可能,对于那个年代出生的人而言,受教育程度有限,经济来源有限,外出打工几乎成了必然的选择,而矿场在当时来说收入也还算可观。
每当尘肺病人讲述他们的经历的时候,几乎脸上都写满了懊悔,“如果早知道是现在这样,我当初肯定不会去矿上。”
罗大哥和袁老师交谈
罗大哥就是其中之一,他怕我们找不到他家,特意拐过来接我们,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就已经让他气喘吁吁,但见到袁老师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,在路口一边用力喘气,一边略有腼腆的看着我们。
我们聊得很开心,袁老师也一直在鼓励他照顾好自己,走的时候他目送很久。袁老师对我们说,他高兴,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给了他救助,而是对于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而言,原来真的有人愿意关心他。
03
“我觉得我们小学的助学金额需要提升一下。”从13岁的正燕家走的时候,袁老师这样说,“回去我们商量一下。”
像很多地方一样,这里为了能够让孩子上学更方便,通常会到山下的镇里租一个房子来住,但前提是家庭可以负担的起镇里生活的开销。
正燕的爸爸一直很乐观的笑着
正燕的家里没有这样的条件,她选择了住校,每周五晚上回家,周日晚上返校,因为路途相对较远,每次回家要先坐车,到站后再走一个半小时的山路才能到家,下山会快点,但也要1个小时。每周她家里会给她50元的生活费,但往返坐车就要30元,所以算下来她一周的全部生活费只有20元。
“那你在学校想吃零食都没有钱了?”
“我不想吃零食。”她回答的特别的决绝。
我们常说太懂事的孩子会让人心疼,大抵就是这样吧。
右边是13岁的正燕和她弟弟
我们此前小学的助学标准是每年1000元,但面对孩子每周50元的生活费,1000元的助学金显然是有些捉襟见肘的,而这还没有考虑到学校偶尔出现的一些杂费。
经过开会沟通,截止发文,基金会在全国范围内的小学助学金已经提升到了2000元每学年,和初中一样的等级,而就在上周三,第一批次的助学金也已经发到了这些家庭之中,愿小小的付出能够给到这些家庭真切的帮助。
04
明星和公益,一对天生的矛盾体,一个需要在荧幕里光鲜亮丽,一个需要做在人后“做好事不留名”,在这一前一后里,我看到袁老师选择了后者。
刚一到镇上,袁老师最先找到了当地的银行,取了些现金,用路边买的小信封分装好放进了包里。看看哪户人家真的需要帮助,她会留一份给人。
没有特定的对象,只是路过某一家,觉得真的需要帮助,就在临走的时候猛塞到人家手里,或让同行的工作人员留在最后把信封给出去,她不想被人看见,这是真的。
患病的儿子和父亲目送我们很久
好几次,同行的志愿者或村官在旁边解释,“这是上海袁立基金会给你的,你就收下吧”,袁老师从没解释,基金会有基金会的救助,但这信封是她自己的积蓄。
“几千元对于一个尘肺病家庭而言,真的很重要,也许够用好几个月。”后面几天里她又分别取了几次钱,因为前面取的已经用光了。
05
这次短短的行程,我们见到了很多患者,在众多患者里龙大哥很特别。
坐在电动轮椅上的他热情的在门口迎接我们,不像我们遇到的其他患者,他声音很宏亮,掷地有声的那种,还时不时憨憨的笑着,如果单听声音很难想象他已经是尘肺三期很多年了。
龙大哥的说话声很宏亮
见到我们的他很开心,不住的说着感谢,他的电动轮椅也是基金会捐赠的,上次他去镇医院看病,因为不能坐车,他就花了两个多小时一路“开着”轮椅去了县医院。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,我仿佛看到了画面,风从他的耳边吹过。
这些是他妻子和我们讲的,他在一旁憨憨的笑着,他真实的让我们看到乐观和积极才是面对疾病的最佳良药。他是幸运的,因为我们一路看到,还有很多尘肺病人的妻子,觉得丈夫没有希望了就抛弃了原有的家庭。
照片里站在龙大哥身后的
是他的妻子和女儿
他的女儿娇娇很漂亮,袁老师开玩笑说,应该去考电影学院,基金会资助她助学已经两年了,她很争气,今年考上了大学,按照我们的助学规定,大学还会再资助她一个学年。
希望我们的帮助能够对这个家庭带来实实在在的益处,希望龙大哥的病情能够有所稳定,希望你们幸福。
写在后面
以上仅仅是一个公益小白的下乡笔记,或许有很多主观而片面的感受,但也确实是我一路上真实的所思所感。
一段时间来,尘肺病人是我的工作中心,但它一直停留在文字和数据上,可此刻他们已然成为了一个个鲜活的个体,喜怒哀乐,都是真实的生活。
他们很渺小,同你我一样渺小,但再微小的光,也值得被点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