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袁立基金会】罗保清和他的那些药

见到罗保清是在2020年的8月,正是酷暑时节,由于找不到他家,便叫他过来接我们。离老远就见到就见他步履缓慢喘得厉害,肩膀一耸一耸,吸气的时候整个前胸都会挺起来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很远地方跑来的,但其实到他家才知道,这里离我们遇到他的位置不过是段二三百米的下坡路,他就喘的不像样子。

39岁正值壮年,但此刻尘肺病已经成了他人生中最凶猛的拦路虎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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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  |  罗保清

1982年,罗宝清出生于川陕交界的一个偏远山村,交通不便,信息闭塞,从大山里走出去是村里年轻人赚钱养家的唯一途径。

 

2000年,18岁的罗保清去到河南的金矿打工,直到2014年,32岁的他检查出尘肺病。

14年间,罗保清每年有7、8个月要在几千米深的矿井下工作,做的也是最基本的钻工,每天佝偻在黑暗中,犹如生活在地球两端的极夜,但与地极不同的是,这里的空气燥热而浑浊,整日钻头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,灰尘弥漫,环顾四围永远只能看到十几米的距离。

其实早在2014年之前,他周围的工友就有人陆续检查出尘肺病,他也发现自己干活很容易喘、咳嗽、常常体力不支,他有些害怕起来。

2014年,罗保清听说老家的医院有对农民工的体检,他索性回家检查,然而等待他的结果竟是尘肺三期(尘肺病最严重的阶段),一瞬间他整个世界都变了颜色。

随后的几年里,罗保清的病情越来越严重,前期还四处求医问药,寄希望于病情痊愈,但是昂贵的开销和日渐憔悴的身体让他慢慢地打消了这个念头,索性后面他就待在家里,实在扛不住了才去医院看病。

从前这些人远离家乡拼命打工是为了活着,现在他们回到家乡拼命喘息也是为了活着。

罗保清家里的桌子上摆满了各样的药物

在这些尘肺病人家里的桌子上,我们看到了一些药品,基本上每家都如此,很多县医院面对尘肺病只当做普通感冒治疗,只给开一些治疗上火消炎的东西。

但我们发现有些家里出现了一大袋的咖啡色药丸,外表看起来有点像小颗粒的咖啡豆,没有资质、生产厂家、保质期、服用说明、药品成分,很多农民都在服用。罗保清说这是一家私立医院免费提供的,等吃好了再付钱买。

面对尘肺病这个世界性的医学难题,目前除了手术还没有更好医疗手段。像所有重疾一样,一些救命的“神药”应运而生,利用有病乱求医的病人心理,打着治病救人的幌子,却连最基本的配方成分、保质期都未标注,这白纸一张全凭嘴说的“神药”如何能叫人心里踏实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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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  |  罗保清

他家在镇上的一个小二楼,是早些年盖的,平时休息起居都在二楼,几天前和他通话,他说,每天上楼十几级台阶,中途要休息两三次,晚上睡觉也不能平躺卧,只要躺下就会一直咳嗽,所以每晚只能靠墙坐着睡觉。

他家的一楼正面是偌大的蓝色卷帘门,罗保清的体力已经不允许每天推拉,所以常年紧闭,日常出入只走侧门。

他家一楼用来堆放些杂物,因为采光不好,屋里略显阴暗,但最抢眼的位置是刚进门的一面墙,贴满了他两个孩子的奖状,有的已经褪色,但在灰突突的房间却像是一道明亮的光。

 

贴满奖状的墙

罗保清的两个孩子都在外地寄宿读书,小女儿在县里读小学六年级,大儿子在重庆读高二,也都是基金会正在助学的孩子。

谈起孩子他显然开心很多,他说孩子的成绩不错,很少让他操心,大儿子明年就要高考了,想考重庆大学的工程技术专业。希望能够一切如愿,毕竟对于一个尘肺病人而言,总要有一份支撑下去的力量,而孩子总是充满希望。

一楼的室内较为阴暗

现在罗保清平时一个人在家,自己烧饭吃饭,生活略显简单,病情虽然还是会反复,但好在县里有上海袁立公益基金会的定点合作医院,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他看病的压力。

一点点的帮助,对于他的家庭来说杯水车薪,但我们能做就是这些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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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  |  罗保清


尘肺病就像一株寄生藤,它会在宿主的身上肆意生长、攀缘而上,而且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。但我们仍然希望罗保清的病情不再恶化,也愿他能够一直陪伴孩子,看着他们一路长大、成家、生儿育女、儿孙满堂。

愿悲剧不再重演,也愿这些尘埃中的人和故事能被更多地看见和纪念。